林薄荷

听闻为所见(七)

一到周末我的生物钟就变得乱七八糟,一觉睡到下午六七点还是困

各位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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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饭氛围很奇怪。茨伤到了手,去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冲了一下之后坐在饭桌旁边,才发现今天的桌子上安静地可怕,就连一向闹腾的日和今天都诡异地保持了沉默。

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意识到,作为最晚坐下来的人率先双手合十说“我开动了”之后就拿起筷子,伴着沉默吃完晚饭之后把筷子放了下来,把双手放下饭桌,耐心等着任何人开口说话。

第二个放下筷子的人是坐在他斜前方的人。应该是日和。一般他面前坐的都是纯,旁边是凪砂。平时对面的两位叽叽喳喳笑闹不停,凪砂和他偶尔会搭腔,不过他说的最多就是煞风景的叮嘱所以他能闭嘴的时候也一句话也不会说。

“凪砂君。”果然是日和。伴随着这句话,原本在吃饭的纯和旁边的凪砂也停下了。至于为什么他确信对面坐的是纯,主要还是因为饭量和放下筷子的顺序,另一个理由就是除了凪砂没有人会在吃完饭之后在桌子底下偷偷牵他的手。

虽然他把左手移到坐垫上就是为了方便凪砂这么做。

两个人旅游回来之后就陷入了很诡异的状态。从行为上来看两个人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他们两个的直接交流减少到非必要不会说话,就算说了也只是让他知道周边有谁这个地步。

凪砂还来牵他的手就说明凪砂并没有生气。这是个好消息,毕竟迁怒是他的错,他只是单纯不想低头而已。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麻烦。

让他意识到不妙的是凪砂牵过来的手在他的手上捏了两下,随后坐在对面的纯沉默地倒了杯水推了过来。

估计是要出差,要么就是长期跟拍。

“团队合体,要出门很久。”茨听到这句话之后下意识地死死抓着凪砂的手,“说是我们很久没同框了。”

不包括他。茨觉得头疼,喘不上气,显露出来又显得太矫情。他又不想落个阻挡队友前途的骂名,所以他选择保持沉默。

不会说什么不代表不想说什么,就像理智和情感总会在诡异的地方互相对冲,不可能完全抹消任何一方的存在。

只是在上次感情用事之后他就陷入了感情先行的怪圈,越来越没办法压抑自己的情绪,就像现在这样,换在以前他可能做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其他的私下里再说。

能控制住自己不喊出声只是死死握着凪砂的手已经是他如今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仍旧是沉默。只能听到四个人的呼吸声。不需要猜就知道这个选择人心所向,只是出于责任他们觉得有必要通知他一声罢了。

换做是他也是一样的,说不定还会道德绑架逼着他们同意。

但是换了个地位也不妨碍他觉得真不爽。

于是他一边把指甲都抠到了凪砂的手背里一边声音平静地同意了。

“好的,我知道了。”

凪砂的手也握紧了。有点疼。

他接着听见自己在声音明快地长篇大论,换句话说就是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个人原因挡着队友的前程,虽然现在在他的脑后那个不知名的声音再次出现小声地发着怨言。

“出发时间是下周。”日和应该是吃掉了后面要问他怎么办的话。

他记得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凪砂,所以他转向了凪砂并且转述了回答。

“阁下说过会隔两天请人过来。算数吗?”

“算,我不食言。”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他能感觉到脑子里的怨言越来越响,在失控之前他得先想办法躲起来,“还是三位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跟我说吗?”

回答他的仍旧是沉默。

好消息或许是至少他还被当成了自己人看,所以有什么伤人心的话要避开他说。

“那么,失礼了。”他站起身,从后面绕过凪砂的座椅,控制步伐的频率走到沙发附近从茶几上顺走自己的手机,然后用相同的频率走回房间,正常地关上门。

然后靠在门上慢慢的蹲下来,仰着头叹气。

绝妙。手上的伤有点发痒,去挠的话又会发痛。真麻烦。 

他现在完全没有动力,甚至都懒得爬回床上呆着,坐在门边听着凪砂和日和无法控制的焦虑和担忧。

有时候听墙角还挺有意思的。


凪砂没有食言,每天都在午饭时间请了人过来,美其名曰是来陪他消磨时间,顺便转告他拍摄进度让他不要那么担心。

只不过这帮人似乎有个惯性,就是喜欢给他拍照。他经常能听见在耳边时不时响起的快门声。

原来他公司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是一群幼稚鬼。

还是有不好的一面的。茨和对方都不太清楚这个状态下到底该说什么,因此几个人几次三番的聊天尝试最终还是会回到一片死寂。出于礼貌茨并不会多说什么话,而出于拘谨害怕或者是单纯为了照顾他,剩下的人也都不会随意地开口,因此寂静一旦开始,四周的空气就会随之下沉,然后逐渐压垮在场的所有人。于是茨就会打开电视,随便调一个频道,然后把遥控器往身边人手里塞,接下来就听着他们一边抢遥控器一边打闹的声音偶尔搭个腔就可以了。

最要命的是这帮人进门出门不知道打招呼,在他问完是谁之后才会回复。好在他很快就对上了脚步声和说话声,而且他们进门之后也会继续吵吵嚷嚷,不算是太大的问题。

所以当他把人赶走刷完碗之后回房间跟上了锁的窗户搏斗的时候听到门口的门铃声和脚步声却没有任何问好的时候也没有多想,以为是有人把手机放在房间里了没拿就被他赶走了。他确定不是凪砂他们,因为日和提前说了要晚回家,问是不是去买东西的时候被果断挂了电话。听到开门声之后他也只是在房间里跟着被凪砂上了锁的窗户搏斗,直到他意识到客厅一点声音都没有,却能听见门廊里的回音。

大门没有关,这个人进门之后一点声音都没有发,连家里有没有人都没问。茨干脆脱下脚上的拖鞋,静悄悄地走去拿起了盲杖,然后听人到底在哪。

这人现在在厨房转圈。茨确定自己关了水,不知道这个人去厨房要干什么,于是他轻悄悄地打开房间门,手上的盲杖引绳在手腕上绕了一圈,贴着墙走到了客厅边上。

距离厨房只剩下一个餐厅的距离了。那个人突然没了声音,让茨基本上听不出来他到底在哪。

这很糟糕。他现在看不见,处于完全的劣势,又听不出来人到底在哪,就像在黑夜暴雨的丛林之中寻找目标,区别就是在丛林中他还能用道具帮忙找,现在什么道具都用不上。

于是茨挂着盲杖的手握紧手柄,退了几步重新走出去,环顾了一圈,直接开了口。

“你是哪位,要找谁?”

没有回答。茨聚精会神听着四周的风声,感受着脚下的振动,假装因为看不见慌张地环顾,直到对方走近还没反应,手里则是悄悄地抓紧了盲杖,随时准备出手。

脚下的振动显示这个人偷偷走到了他的身后,可空气的声音却显示有什么从上绕到了他的身前。不管他想干什么,茨都认为不能让他得逞。

他等着那个人的脚步靠近,确定到他能够打到的位置之后,用盲杖往他身后人的脚腕上打,另一只手往前一抓,确认身前有没有东西,如果有那就抓牢了别让人逃跑,如果没有那就顺便,拉开距离想办法跑,反正已经跟邻居打过招呼了。

在听到那人大喊的同时他抓到了一条带子。

这家伙想勒他?

茨开始思考这个人到底是谁,是哪个仇家派来的人。虽然说他已经不管事了但保不齐有人拿他当挡箭牌拉仇恨,因此有人收钱来搞他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他抓着带子绕到了外面,确保自己不会被勒死,站稳了之后把那条带子绕了一圈抓牢,另一只手拿着盲杖扬起来向着喊声使劲全力打下去,意识到对方没有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之后准备再打一次。

这一次盲杖被抓住了,带子的一整边都握在他的手里。他抬不起来盲杖也抽不回来,暗道不妙,于是果断用把人拉进然后移交踹出去。

盲杖和带子都被松开了。脱险的同时茨也完全失去了对方的方位,手上还缠着一条废弃的带子。他用带子包上自己的手,虽然因为材质的原因不太管用但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盲杖,逐渐往门口退去。只要他能够及时退出门外把门关上就能给自己争取时间,是想办法下楼还是再就近找武器都能有机会。

根据他踹过去的触感,这家伙带了不止一个武器。

难缠的混蛋。

“妈的。”

这个声音让茨直接汗毛倒竖。他跟这人不是第一次交手,上一次的结局是他因为脚伤被划了眼睛。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在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之前他能跟这家伙打,但是身体下意识产生的逃避行为和失明带来的心理阴影让他之后很可能讨不了好。

他咬着自己的舌头,让疼痛强迫他定在原地而不是仓皇倒下,手也不再那么抖之后听见了人爬起来准备冲过来的声音。

他在最后一秒把盲杖横在身前让人撞上来,顺势退后两步站稳,然后一拳打上了对方的侧腹,然后听着声音他的脸大概在哪之后一拳揍了上去。

对方貌似学过了。他不敢离得太近,却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把人踹远。更要命的是得速战速决,而目前的僵局还真找不到速战速决的方法。

好在这个人没什么连贯的策略,可能是被气的,导致暂时占了上风的人是双眼失明的茨。等他终于把人打趴下之后他自己的力气也不剩多少了。

他确实很好奇这个人背后是谁。

他平复呼吸之后走过去的时候听见这家伙貌似在说点什么,一只手捏上了他的手腕准备捆上,却发现对方似乎在准备什么东西,而且在他握上手腕之后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根本就没他制住。

然后他就感到腹部一痛,有什么东西直接穿过皮肤捅了进去,手上的盲杖一松开就被人抢走扔开,背被摔在地上,然后是强烈的窒息感,耳边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一直在碎碎念。

“既然他这么爱你,那你就去死吧。”

靠。这人什么毛病。

茨一边试着掰开对方的手一边试图搞明白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等他听明白之后只想气得骂娘。

开什么玩笑。因为女朋友喜欢个人就要开车撞动手杀人,因为分手了要报复就要跑来弄死已经被误伤的他。这种人怎么不去精神病院呆一呆,偏要跑出来报复社会?

死在这种人手上实在太他妈亏了。

匕首还留在他的身上,这个混账完全没有要继续用它的意思。虽然他是被捅的人,职业病也想提醒对方记得收刀,不疼死就算是流血也能流一地,再过个二十分钟不死都难。

难办的是他现在手边唯一的武器就是插在他身上的匕首,以及他的力气已经快要因为窒息而消失了。最好的方法是找个办法让这个混账分心,把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开,然后一刀划上喉咙把人弄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掉出去的手机突然响了。

两个人都停顿了一瞬间,反应过来的茨立刻伸手去够手机。不出他所料,原本掐着他脖子的混账立刻就松了一只手。终于能够呼吸的茨第一感觉是伤口的痛被放大,其次是暂时抓住了生机,力气回归,带着强烈的求生欲抬腿踹到了混账的胯下,等两只手都松开之后飞速拔刀然后在人身上捅了一刀,听见声音之后估算位置再拔刀划开了那个人的喉咙。

血液喷出来的声音,浓烈的铁锈味,以及扑面而来溅到他身上的温度。

随后是痛。茨靠着最后的力气松开了手上捆着的带子死死地缠在了伤口上。可能有用,但是要是不去医院他很快也会死。他得去叫救护车。

手机还在响。茨伸出手,用指尖试图把手机拉近了,却因为抓到的只是边角整部手机都滑了出去。 

他直接一句话骂了出去,随后发现这是个错误的选项。脑袋里面昏沉沉一片,如果可以的话呼吸他都累得想停,把力气和思考时间花在骂人上面不如把注意力放在找手机上。

他不想死。他还不能死。所以得去找手机,去按快捷键,去报警叫救护车。

够不到。伸长了指尖也够不到,他也没办法挤出力气爬去顺着声音找了。茨的手臂摔在木质地板上,好像听见了摔进液体里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

他已经没力气把手再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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